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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|郭相颖:把大足石刻搞“德信体育入口闹热”

2025-05-01 17:16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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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89岁的郭相颖,重庆大足石刻艺术博物馆首任馆长,是大足石刻“申遗”工作的主要发起人和推动者。

  2.郭相颖独立完成了一副上万尊造像的白描长卷,为大足石刻建立了宝贵的形象资料。

  3.1999年,大足石刻被列入《世界遗产名录》,郭相颖感慨地说:“找不出个啥子语言来形容,就是高兴!”

  4.除此之外,郭相颖还积极推动大足石刻的保护和研究,出版了《大足石刻雕塑全集》《大足石刻铭文录》等著作。

  5.退休后,郭相颖仍然关注大足石刻的发展,希望大足学能像敦煌学一样辉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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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先生,不仅是一种称谓,更蕴含着敬意与传承。可堪先生之名者,不仅在某一领域独树一帜,更有着温润深厚的德性、豁达包容的胸襟,任风吹雨打,仍固守信念,将深沉的家国情怀根植于血脉之中。捧着一颗心来,不带半根草去,为后生晚辈持起读书、做人的一盏灯。

  中国之声特别策划《先生》,向以德性滋养风气的大师致敬、为他们的成就与修为留痕。5月1日推出:《郭相颖:把大足石刻搞“闹热”》。

  郭相颖:我这辈子总结起就干了一件事——把大足石刻搞“闹热”了!你们叫“热闹”,我们四川话叫“闹热”。爱,是最大的动力。只要你热爱它,没得办法也有办法。吃苦你也不觉得苦。

  郭相颖,1936年生,今年89岁。重庆大足石刻艺术博物馆首任馆长,大足石刻“申遗”工作的主要发起人和推动者。他独立完成的一副上万尊造像的白描长卷,为这个集中国石刻艺术精华之大成的石刻群建立了宝贵的形象资料。

  大足石刻,初唐永徽年间开凿,历经五代,盛于两宋,明清增刻,岁月层层叠叠,在重庆大足境内摞起了141处摩崖造像。

  郭相颖:你看那个塔有1000斤重左右,八百多年它都没坠落,就是用袈裟支撑了这个重量,这就是把力学和造型艺术结合起来了的很好的典范……

  重庆大足石刻景区内。熙熙攘攘的游客从郭相颖的身边擦过,没人知道,这位老者的眼睛打量过这里的每一尊造像,五万多尊造像的每一个褶皱里,夹藏着郭相颖的大半生。

  郭相颖出生在一个书香家庭,新中国成立后,因为接受过初中教育,组织上安排他读了速成师范,又保送中专。之后便在小学里教书。

  1974年初,原先驻守北山石刻的工作人员去世。当了多年“教书匠”的郭相颖被调至大足县文物保管所。

  郭相颖:在正式调任前,我已经到过北山、宝顶(山)这些地方去,我在小学是教图画的老师,我经常去写生。那个时候(文化馆)一个比较有知识的馆长,他就问我,他说:“老郭,北山没得人守了,你愿不愿意去守北山?”我就说:“要得嘛!”

  从“教娃娃”调去“守菩萨”,这可不是什么“好差事”。郭相颖调令上写了五个字——只准驻北山,足以说明这一点。

  郭相颖:当时山上既没水,也没电,我一天要自己满山坡找水,还要捡柴来煮饭。后来我在这里打了三四个井,又开垦了大概有一亩多地,我就开始种菜,我会犁田、栽秧,我都会。

  郭相颖:(小的时候)我妈妈带着我,我是最大的一个(孩子),都才十三四岁,最小的(孩子)才刚刚满岁。我们五个人一下子到农村里头去了,乡头周围没得人,我们只好在土里头去捡红薯根来吃。我到北山不觉得苦,我经得起那个苦,恰恰是前面锻炼了的。我(在山上)差不多花了半年的时间,都是用在干什么?——安定生活。

  郭相颖:(那时候)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看守,每天早上起来,就要去检查一遍石窟,哪里有沁水了,哪里有崩塌了。每个星期我扫两次长廊。一天没得事就去观察记录,特别是去写生。

  看久了、画多了,郭相颖的好奇心也起来了。山上的条件有限,郭相颖淘来淘去,只找到“两本半”书。

  郭相颖:一本书叫《简明佛学词典》,另一本是《佛学大纲》,还有一本就是我们当地有个很有远见的老先生,叫陈习珊,德信体育注册他写了一个《大足石刻志略》,为啥子把它叫半本书?因为它没正式出版。我就是靠两本半书起家,从那里开始我大概了解了我们大足石刻包括哪些内容,应该怎么去研究它,保护它。

  就凭着这“两本半”,郭相颖开启了新起点,大足石刻也迎来了新转机。当时大足石刻有两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一个是宝顶山,一个是北山。1979年前后,国家文物局要求国家级文保单位建立“四有”档案。本该是个高兴的事儿,郭相颖却犯了难。

  郭相颖:那个档案里头有个要求,要有形象资料。我们那个时候很穷,买个纸都很困难。所以为了完成这个任务,我就自告奋勇的,我说我来画。

  先大后小,垂直投影。太长的造像,郭相颖就把它分成几段去画。第一稿单调,不美观,那就再画第二稿。

  郭相颖:我就加上山上的崖壁山石,下面的地坪,台阶有多少步都是按比例算了的。我白天就去丈量,画草稿,天黑了,就在屋里画画。

  郭相颖:有个油灯。我刚上山的时候是拿一个墨水瓶,上面钻一个孔,用一个竹管插在里头,然后用纸捻一个芯儿。坐在灯旁边久了,鼻孔都黑了。

  一双眼、一支笔、一把尺,两三年,北山和宝顶山石窟里上万尊造像,印在了郭相颖20多米的画卷上。

  郭相颖:尽管它不像现在测绘仪那么准,但大体没有很大的误差。把它画出来了。就让我们能够完成四有档案里面的“有形象资料”。当初画这个的时候,并没想到一定要拿它来做个什么学术成果。

  1982年,大足县被列为全国首批对外开放地区,大足石刻也开门迎客。当地政府有了“要让大足石刻走向世界”的雄心。两年后,郭相颖出任大足县分管文化旅游的副县长,那是他驻守北山的第十年。

  在任职期间,郭相颖推动开展了两次全县文物普查,让石刻文保单位数量从原先的13个扩展到了75个。但他觉得,这与让大足石刻走向世界的目标还有距离。

  郭相颖:后来我就给书记写了一封信,我说你找个像我这样的副县长很好找,但你找个那么热爱大足石刻的人不好找,你把我放回去。你不晓得那个时候好多朋友都说我“傻”,说“再也没有人像你这么傻了”,我当时的话是这么说的,我说我信得过我那石刻有前途。

  在与他人的一次闲谈中,他第一次听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审编录《世界遗产名录》一事,而“大足石刻”也被国家文物局列入拟申报“世界遗产”单位的预备名单。大足石刻也能申遗吗?

  郭相颖:当时大家有两个理由反对。第一,云冈(石窟)、龙门(石窟)都还没申报,你大足忙啥子?第二个又没得钱。我心里头都在想,如果大足也像敦煌一样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,这下子恐怕也算是走向世界了。

  大足石刻是集儒、释、道三教造像于一体的大型石窟造像群,如果只申报一座山,就无法完整地体现独特性。郭相颖想办法,把北山、宝顶山、南山、石门山以及石篆山一并列入了申报对象。1993年,大足石刻“五山”的“申遗”准备工作启动,市里成立了申报委员会,县里也成立了指挥部。

  郭相颖:其实我的工作量加了,但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,不是我个人单打独斗了,开弓没得回头箭,对吧?

  递交申报文本、整治环境、接受国际专家现场评估……“申遗”需要研究成果作支撑,郭相颖又牵头写书,先后出版了《大足石刻雕塑全集》《大足石刻铭文录》等著作。6年之后,郭相颖和同事坐上了前往摩洛哥的飞机。

  郭相颖:当时教科文组织给我们制那个文本的时候,把法文本制成了五份,一个(山)算一份,这就引起了那些代表的错觉:“你们究竟申请的是五个单位,还是一个单位?”当时我就很着急。

  郭相颖:我就把那个长卷打开给他看,通过我们团长来声明我们是一个(单位),我再跟他讲,这是我亲自画的,因为那个长卷它能够展现总体效果,照片是一张一张的,形不成宏观效果,(他们)看了以后,一下就通过了。

  郭相颖:就找不出个啥子语言来形容,就是高兴!我桌子上的文件都没收,赶快就到外面电话亭来打电话。我不懂外语,心头着急得很,我拿着电话筒手都在抖,好不容易才把家里的电话打通了,我说我们申报准了!

  郭相颖:申报成功只是块招牌,真正要发扬光大还得充实内容。将来真正大足学像敦煌学一样出名了,那就算是比较有成效了。每每办解说员的培训班,我都要去跟他们讲课,讲了课过后就要到这儿来实践,考古的人必须要到现场,我这个人是“担水必须到井边”,你不到井边哪个担得到水?

  郭相颖:我来的时候三个人一张办公桌,现在我们是两三百人。看见我们的年轻人出人才、出成果我都很高兴,不管哪一个我都高兴。他们有些的小也很喜欢听我吹牛。我当县长都在解说的,给我取的名字叫“菩萨县长,七品导游”。我这个人讲话有时候没得章法,但是我经常跟他们讲些笑话。

  和年轻人在一起,郭相颖随和,喜欢开玩笑。但在研究了一辈子的领域,他从不玩闹,哪怕老伴也不行。

  郭相颖:经幢,尤其是用丝绸纺织品那些做的,就那么吊起来,后来它变成石刻,就像那样的。

  周阿姨:它雕得可以,我原来从来没认真看过这个东西,眼睛不好,没看清楚过的。

  我是记者陶昱舟,先生的书桌旁,放着很多他作的画儿,有山川河流,也有花鸟鱼虫,最多的还是一龛龛石刻造像。无论我们在宝顶山、北山的哪个边边角角拍的照片,拿到他跟前,他张口就能说出这个造像身上哪一处线条如何走向。我们问这位毕生都想让天下人能看一眼大足石刻的人:“您还有什么遗憾吗?”先生说,守了大足石刻五十多年,祖宗留下来的这些石头,他还没看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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